藍花楹

藍花楹的花語是絕望中等待愛情,能等待又怎樣算是絕望呢?好猶豫的心死呢!而我則是每年都在等待它開花,從原本的枝頭無花,也「年益美艷」。今年大雨攪局了一回,曾讓地上的碧草如茵,轉了120度色環。520的早上,有心人早早堆砌了真心,等著大冒險展開!



姬鬼蛛

人家說黑色的土壤是豐饒,黑色的潮流是溫暖,黑色的絲絨是優雅,黑色的珍珠是高貴。你是黑衣死神,現身濡濕大地,抹去金龜旋光,吸收所有可見,堅持虛無領域。
你,殘酷又美麗。
(茶色姬鬼蛛食用金龜子中。懷疑擬態變異成黑。)



碳刷

碳刷用盡,啟動馬達壞了。我從來沒有許願:想在機車零件的領域體會活久見的真諦啊!頭燈、燈泡、車殼、剎車線、剎車皮、輪胎、空氣過濾器、軸承、皮帶、火星塞、蓄電池、計油浮筒、油管、坐墊,無一不換。想了又想,勉強擠出個未經驗的長壽汽缸,這一定都是我溫柔騎車的關係。
人心是否也是一樣呢,傷了心,可能是失去功能、龜裂、破損、變質、被剪斷、刺破、凍壞、剝落、……,但總歸是修得好的吧!找找找,是哪裡壞掉了呢?


最佳死法

日本人瑞金銀婆婆的四個女兒轉眼也超過九十。
「人要在有人為你哭泣的時候死掉。」「受人照顧的時間越短越好,馬上死掉。」「一下子就死掉的話,大家會為你哭的,如果被人照顧兩三年才死掉的話,大家只會鬆了一口氣,就不會有人為你哭了。」「對對對,所以說心肌梗塞突然死掉最好了。」


金縷葉

最美的留不住注定駐足
交錯成金縷,錯過了秋紅
佛前的黑釉碟不是歸處
淚花促錯看,你我引錯動



蜘蛛擬人

為何人類世界中覺得蜘蛛恐怖的比例壓倒性地多呢?單單因為長相就這樣將蜘蛛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嗎?原本抱持欣賞角度的我,也試著換一隊站站看,「幻想」一下蜘蛛有多恐怖,有哪個部分令人覺得恐怖。

1.蜘蛛進食方式是將消化液注入獵物體中,然後「喝」下去,喜歡吃活的。
2.若讓兩隻揹著小孩們的狼蛛相遇,會因對方的威脅性決一死戰,但死去那方的小孩們會爬上勝利著的背上,認其為母,而母蛛也毫不在乎,照顧著他們。正所謂殺別人母親又養別人小孩,但等到所有小孩長到一定「歲數」,每個個體都將視為死對頭。
3.圓網蛛有三個生殖孔,一個負責產卵。可先蒐集不同雄蛛的精子,等待卵子成熟之後,再行生育。蒐集過的雄蛛不會接受其移精器第二次,若是吃不飽的話,也會吃下雄蛛補充營養。

自然的運作,永遠不做道德的選擇。道德是人類世界獨有的「產物」,如果把人性設定加入蜘蛛的特性,應該會是更加恐怖又冷酷的吧!
每次見到韋伯女爵,她總是帶著銀白手套掩著嘴,不知道是否在微笑著,纖細的腰身,看似人畜無害圓滾滾的黑眼珠,優雅緩慢的姿態,指點江山鏗鏘,中間的反差讓人驚異不已,往往未起防備之心便已被丟入陷阱。韋伯女爵非常注重健康,講究食物的新鮮,因此都要親見食材,就像魚剔掉半邊肉尚能悠游水中,上桌食物的一息尚存是鮮的鐵證。
富可敵國的女爵有著慷慨的一面,深信孩子們是族群的未來,對於「四面八方」冒出的親戚,只要未成年便一律收養,給予照顧與教育。直到成年便將他們趕出去,無一例外。若有影響自身利益又不肯離去者,便會用沾染毒液的利器殺無赦。
她同時眷養了許多男性,為她提供精子。一一蒐集標示,觀察提供者各方面的成長、變化,作為判定精子優劣的參考。另一方面等待自己的身體成熟,再取用最優秀的精子生下小孩。提供者若被判定不佳,不是離開此地便是離開這個世界。為了確定基因的多變性,自然不可使用重複的精子,每孕育一次,便需要換過一批提供者,重新評比。
女爵就這樣操心著家族繁衍,一絲不苟地度過每一天。


剛用盡力量蛻皮的身體,接近彷彿消失/初生在世界上的顏色——透明。一旁蛻下的皮仍保持著護卵的姿態,輕如鴻毛,幾許蛛絲鍊已能鎖住。母親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,便得抵禦強風侵襲,只憑一條保命安全繩懸在空中,虛弱的身體沒有著力點,在空中如陀螺般轉個不停,被強迫上演風中凌亂的戲碼。不曾期待有人伸出援手,該掙扎時掙扎,該奮力時奮力,首思繁衍,次談生存,這是屬於牠的一隅世界。……也是我們的。



4樓半的蝸牛


雨後,每每在4樓半窗戶玻璃上發現蝸牛,時一隻,間或三兩。總是坐電梯的人類,匆忙經過的人們,視若無睹的動物,時一撥,千萬人次。蝸牛到底是怎樣誤入這塊炎熱煎台呢?難道是被風雨吹落於窗櫺,瑟縮於角落,待雨過天晴後再奮力向上麼?剛發現時,還微微可見蝸牛行走的軌跡,淺淺水漬,像玻璃上未抹淨的污漬。隨著時間無情推進,幾乎都會被曬乾、萎縮,或是被大風吹落,砸成碎片,橫豎見死路。是因為目的地如此遙遠,還是根本不知道該往何方呢?




定孤支


「哥哥!哥哥!我今天看到他們在定孤……,單挑的閩南語是什麼去了?」
「定孤支。」
「對對對。兩隻蠅虎一開始還先互相對峙,旁邊有長腳蛛事不關己在納涼。然後開打,連觸鬚後面的牙齒都伸出來啦!空中轉身,那個腰,超帥氣的,不愧是跳蛛。喔喔,蜘蛛原來會一字馬。沒有帶相機只有手機,真可惜!」
「又是蜘蛛啊!(平淡語氣)你不要那麼興奮好不好!」
「跳來跳去很可愛啊,……(忘記講什麼了)他們就跟狗狗一樣啊!」
哥哥定格了3秒,緩緩道:「不‧一‧樣!你,去問問看有誰‧覺‧得‧一‧樣!」





每次看到角落長出來的小雨傘,都覺得它們自成一個世界,不可以隨意打擾。無論別人的嬌嫩、豐滿、腐敗,你都只能袖手旁觀,觸碰只會加速殞落罷了。



習慣性地仰望天空,誰會想到還有透過蜻蜓翅膀看天光這一招呢?
領著春光,蜘蛛蛻也閃閃發亮。想要偷偷扯回家之際,被本尊逮了個正著。一失手,飄落湖裡,也不見有女神問我:「是金的蛻?還是銀的蛻?」
「是透明水晶的!」



友人A拿著地圖,對我說:「快到了唷!」我看見遠方有幢藍色的建築物,「是那一間網咖餐廳嗎?」A:「不是喔,不過我昨天有向我媽詢問,好像就是經過那一間之後左拐,就快到了。」信心滿滿地轉彎,只見層層疊疊、滿眼的綠,是大大的山坡,山坡的盡頭有間漂亮的建築物。A:「我們爬樓梯上去好了,走吧。」我答道:「不,樓梯間距太大了,我可能沒有力量爬上去,我要走旁邊的好漢坡,至少有繩子可以拉!」抵達餐廳之後,發現是中式的菜色,點了三菜一湯,便開始愉快地聊天。上菜時,只見服務生拿了英式下午茶那種三層架放在桌上,青菜在最上層,一盤盤菜浮空且傾斜,卻完全不會掉出來,讓你方便取用。用餐完畢接著去拜訪餐廳主人,轉進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,金色為主要色系,不能免俗的紅色地毯,黑色的簾幕,有位老人家,坐在像王位般的椅子上。講沒兩三句,他便送給我一大袋魚,五花八門的品種。袋子裡似乎有無形的隔間,每條魚都不會碰傷對方,各自待在自己的空間裡。回家後,我把魚分類在大魚缸中,要養的、要吃的、要避免互相攻擊的。撈魚的時候錦鯉故意跳進來,我皺了皺眉頭,對牠說:「你就在這一缸,不要跳到我的袋子裡來,聽話!聽話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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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場景轉換,感覺是不相干的故事。)
我躺在一張床上,映入眼簾的都是木頭製品,有的線條簡單,感覺就是將樹幹直接切成塊狀豆腐;有的雕花非常精美,可察龍鳳。往左一望,有許多女人走來走去,互相低聲談話。仔細聆聽,發現大家都是為了要把生出的嬰兒殺死才來到這個地方的。弄明白之後,我突然就聽不見她們的聲音了。欸?我也在這裡哩,我生下的小孩呢?什麼時候生的呢?我沒有生產的記憶,更遑論生產之苦。這時友人C向我走過來,把我從床上拉起,帶我到木頭桌前,我看見了我的嬰兒,幾乎相疊微微內雙的眼睛,細細端詳了眼皮皺褶,作為最後一眼。我退後拉開距離,讓出空間,使友人C可以上前殺了他。我還在思考:「友人要用什麼方式把他殺死呢?」只見友人拿出一塊白色的布,遮住嬰兒的口鼻,不一會兒,便把嬰兒放入一個檜木凹槽。結束。

我的夢好誠實啊,儘管我再如何逃避現實,它毫不留情地逼我正視心中的感覺。一回想夢的細節,我馬上可以核對我為何做這些夢的原因,可以當作日有所思、夜有所夢的標竿了。我非常想念友人A,心中大概一直聲嘶力竭地呼喚「想見面想見面想見面」,除了見面之外,其他都不要。同時也隱含著我對於自己不能做出標準伏地挺身的懊惱。然後是友人B最近在為鯉魚拍照欲作為商品目錄,很煩惱如何拍出漂亮的花紋。「就不能讓一隻魚乖乖的嗎?」我想是不能,笑。嬰兒大概代表著自己的「非分之想」,想要掐斷是才冒出的新念頭,沒想到這麼快入夢。而無辜扮演殺人兇手的友人C,除了因為睡前才剛約好假日飯局,印象嶄新之外,可能也是身為從頭到尾知情者的緣故吧。哎呀!我被正拳直擊,閃避無用。


第二性

正在斷斷續續地閱讀西蒙‧波娃的第二性。作者用很多領域角度探討女性的存在、地位、扮演的角色,列舉了大量的經典、經驗。某些現象跟心理狀態的聯繫,我暫時持保留的態度;但另ㄧ些談論則讓我想起曾經,似乎可以輕鬆地對號入座。開宗明義:女人之為女人,與其說是「天生的」,不如說是「形成的」,那是由於人類文化的干涉,讓女人淪為第二性。多數事情為學習而來,被經驗所限,譬如最生活化的「衣服」,我ㄧ直記得,首次在童年玩伴口中聽見要小心衣服不要弄髒的時候有多麼地震驚,衣服不就是為了保護身體來弄髒弄破的麼?很多時候相信事情應該是什麼面貌,是單ㄧ又一廂情願的。

國小的時候,哥哥的同學來家裡玩,依稀記得在說生肖的話題,「……這樣算的話,你是雞。」「喔對,我是雞。」然後對方就大笑起來:「哈哈哈哈,你是雞。」我馬上醒悟對方的低級,但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。當時在廚房的母親聽見了,事後把我狠狠地罵了一頓。「你怎麼跟男生這樣嘻嘻哈哈,一點都不檢點!」當時非常難過之外,後續好一陣子不斷練習如何生氣跟講髒話(人格已扭曲XD)。出社會之後,有一次跟母親聊天中突然想起此事,便拿出來興師問罪:「這什麼觀念!當時為什麼罵我,而不是教訓那個人呢?」母親辯解:「有啊!我有把你哥狠狠罵一頓,叫他不准再跟那個人來往。」(這樣不叫教訓那個人吧!而且相當懷疑真的記得嗎?還是只是用現在的思考去推演而已。)這件事也許我不曾忘記吧,多年來都有個小女孩隱含著委屈憤怒蹲在記憶的角落。

再稍長,大家初潮紛紛來臨,但月經像是禁忌的詞,比狂飆髒話還要不禮貌似的,都要用各種代名詞來指稱,小紅、那個、好朋友、大姨媽、挑眉擠眼、咳嗽聲、……。閃躲的態度讓我百思不得其解,這不就跟流汗一樣的普通嗎?奇妙的是以我的經驗而言,沒有遇到男生的不健康態度(大概在忙著關注自己的勃起),反倒是女生自己營造出祕密巫術的氛圍。

國中開始有家政、木工課之分,本來生活偶爾就需要縫釦子、被單等等,覺得縫縫補補沒什麼難的,很好奇地選了木工,第一回做了個伸縮書架。某天晚上準備塗上亮光漆的時候,剛好親戚來訪。長輩們看到我在搗鼓惡臭的液體,覺得女生怎麼做這個,便「命令」堂哥幫我上漆,ㄧ來我不太會「違抗」長輩的命令,二來沒有塗過也有點忐忑,所以就把刷子交給堂哥了。這真是個令人後悔的決定啊。堂哥顯然不是能手,刷子上的漆也不知道先刮掉ㄧ些,以至於塗得太厚,書架完全沒辦法伸縮。最後的下場就是我用砂紙磨到天荒地老,才「恢復」了它的功能。從此以後我瞭解:大人說的不一定是對的;很多事情跟性別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。

時代繼續進步,高中時代我們這一屆有幸不再是男生上軍訓、女生上護理,而是各一個學期。全班一同看墮胎影片、練習戴保險套之類的。還記得老師不斷叮嚀:保險套很便宜的,去衛生所買一箱平均一個只要7塊,沒有什麼理由不戴。(這位老師,好像哪裡不對欸!)有回上課,教官(女)讓我們看了「將軍的女兒」,大概是企圖選擇符合軍訓跟護理的題材吧。故事開頭即是將軍的女兒被殺了。調查之下發現她曾被強姦,卻由於父親是將軍為了顧軍部顏面而將事情壓下。從此以後女兒便以濫交作為報復,想要撕下軍部的面子,但喜歡上她的士兵無法忍受她的行為,便把她殺了。看完電影,印象深刻的除了班上男生感慨從沒見過這麼齊全的SM道具之外,是教官說了:「這樣不幸的事情誰要負的責任比較大?我覺得女生要負的責任比較大。」啥?女生錯在一開始不該出去玩嗎?若真要深究錯誤,也只是錯過了那一次次可以回頭的機會。但沒有任何支持之下,最初的憤恨要去哪裡呢?

大學時代朋友千里迢迢來拜訪,晚上,說想要看星星,於是兩個女生便跑去公園仰望天空。離去時,被兩個中年男子搭訕。我好像說了:「借過,謝謝,掰掰。」其中一個男子突然生氣:「什麼掰掰,我強姦你喔!」當下驚嚇、害怕、憤怒、不能發作的憋屈一湧而上,腦海已經閃過:壓碎男生的喉結真的可以殺了他嗎?……兩個人不可能贏。不顧一切轉身快步離開。離開後我被朋友責怪:「你為什麼要講話。」陷朋友於危險中真的讓我非常愧疚,但也非常的憤恨男女力量的不均衡。同樣令人難受的是不認為錯在施暴的人,而是怪罪你讓施暴的人鎖定為目標。女生為了保護自己,只能很無奈的、消極的又套上社會的枷鎖。就像接到詐騙集團的電話,可不能直白到激怒他們,不然每天用電話騷擾你,苦的還是自己。

我生活在ㄧ個正在開放的社會,女性的地位比起從前正在改變,加之出現的各種性別,似乎比女性還要弱勢。每個時代各式原因交雜而擁有不同的社會風氣:後唐社會開放卻又階級嚴格,女性想要自主戀愛,但又跨越不了階級的鴻溝。魏晉南北朝男風盛行,一邊欣賞謝惠連(謝靈運族弟)坦率為心愛的男人寫詩;一邊哀嘆成為前秦茯堅孌童的慕容沖,滿是鮮血澆溉。排在次等,種種憤恨不平,無處可去。回到現在,各家爭取平等的努力之下,樂見大家的接受度與胸襟眼界更為開闊。但弔詭的是,就算彌平了性別之差,但弱肉強食的法則不可能消失。人類發展到最後,大概沒有在意性別的必要,只有強弱優劣之分,就像回到最初最初的原始!也許,到時候會有另一種類名也不一定!外星人跟地球人?笑

鏡頭感

心血來潮不搭電梯走大門,打開逃生門一路下行。為了防火、安全,逃生門通常是關閉的,可以從內開,扣上便自動鎖上。我在最後一個轉角發現逃生門竟然大開,除了腳邊的蜘蛛網、小蟲之外,被吹進了許多枯枝殘葉,滂沱大雨也隨著風帶進許多水滴。心下嘀咕:是誰沒有關門。很順手的把門甩上、開傘、往前走,這才發現門後有對小情侶正在盡力詮釋壁咚激吻的偶像劇。啊!真抱歉我把他們關在外面了,之後可要繞一大圈才能回到建築物門口哩。嗯,現在戶外溫度舒適,應該也還好吧!不過,雖然可能是為了避雨,但那個位置就正對著監視器啊,現在小年輕這麼有鏡頭感!


魯冰花

人聲鼎沸振翅蜂,誰家門前奼紫紅
路邊羽扇借魯冰,竹隙春光空茶簍


在所有被日本侵略的國家中,我們臺灣應該是最愛日本的吧!大抵每個去過日本旅遊的人都可以說上幾條喜愛她的原因。提到櫻花,我們也絕不會先想到華盛頓的櫻花很美,而是在腦海中浮現列島櫻花前線的資訊,準備狩獵櫻花。這幾年在臺灣種櫻花的地方漸漸多了起來,花有萬千種,為何獨鍾櫻呢?是因為她的壽命似人類而起了親近之心?是我們愛屋及烏?是因為作為觀光產業大家一定會買帳?抑或她的美真的碾壓各家?

日本人又為何如此推崇櫻花呢?曾在教科書上讀過,有著相同疑惑的留學生,在看見櫻花落下時才瞭解,正是因為絢爛櫻花短暫逝去的姿態才美。日本季節流轉的節奏,若以樂曲來說的話,大概是三拍子溫婉的曲子吧,似流水般緩慢向前不曾停滯;不像臺灣可能是充滿了裝飾音跟臨時記號的譜線,吵雜熱鬧且令人意外驚奇。櫻花綻放的季節,正值日本新學年的開始,畢業、入學、就業、離鄉,充滿了相遇離別,滿開散落。不論是人們跟著自然的韻律生活行事,還是草木盛衰恰能對比撩亂人事,都影響不了漸漸化為文化刻印的步履。

〈みんなが心に握つてゐる桃色の三等切符を/神様はしづかにお切りになる/ごらん はらはらと花びらが散る〉杉山平一。(咱們握在心中粉色的普通車車票,老天爺悄悄地剪了個開口,花瓣沙啦沙啦地飄飄散落。)詩人真不愧是用少少文字萃取情感的能手呢!拿到了車票、門票、電影票,甚至是學術殿堂的入場票券,都已經撕了一小角,完成驗票囉!新的旅程即將在倒數三秒之後開始(笑),所有舊事也就結束封存、落回土壤囉!

很喜歡這個句子。季節分明季語發達的日本,詩歌中總帶著顏色,使用顏色的寫作手法便要講求色與光。雖然四季各色齊備,但最重要的卻是無色之色,如同心的世界無色透明,愛上了什麼人,就會染上相應的顏色,我姑且稱之為詩句的能染。淺淺的粉紅、淡淡的春光,浸染出我暖暖的心情。詩人們可能會因為一件小事,寫出整本詩集,雕刻家、畫家、藝術家、……,誰不是為了惦著一個微笑角度的影子,尋著一滴眼淚蒸發的痕跡,才搗鼓出這些古怪呢?

有點想念,感受櫻吹雪直撲而來的我。


股骨

車行中半夢半醒。夢見我以公主睡著之姿躺在床上,左手觸著自己的髖骨的部位。緩緩地摸了髂骨三下,漸漸看到骨頭的白色,然後一寸寸抽出了自己的股骨。場景明亮充滿柔焦,很閑適放鬆的狀態,似乎還在夢中思考:這位置好像不太對,股骨要再下面一點啊,怎麼可以從這個位置抽出骨頭來,好不合理的夢喔。~~這一定是我對前天在文具店看到的骨骼圖念念不忘的關係。



話語促成現實

「コトバは、現実ではない。むしろ、コトバが現実をつくる。」近日讀到了社會學家上野千鶴子的一句話「所謂話語,並非在呈現現實情況。我寧可說,話語是在促成現實。」人們用語言文字互相溝通,記錄事情,傳遞知識,在資訊工具進步無極限的現在,可以洗腦或喚醒眾人,創建社會。我想這真是每個社會運動者的心願了,從發話開始,期盼改變發生。
每天從各式各樣的媒介看到某些現象,心中覺得疑惑、感到不平,偶爾滿腔怒火、暗自感傷,但我通常只是想想,留個隻字片語,若沒有跟人特意談起,是不會說的。除了覺得人微言輕,又猶豫自己是否不知前因後果,看不出全貌;就算能全盤瞭解,也會被自己立場所困囿,更因為提不出好的解決辦法、思考方向,怕自己落於謾罵之流。

與朋友談到現在「上下其手」錯誤意思漫天飛舞的時候,被說:「你應該把它寫出來。隔一陣子就寫一次,捍衛你認為對的事。」除開當下「雖千萬人吾往矣」的熱血激勵,冷靜想想。就像「射」,寸身明明就是很矮;「矮」委矢,托於箭,分明是射,到底是哪個朝代開始積非成是的呢?讓我們現在如此「坦然自若」。假如有天上下其手可以引申成鹹豬手,我可能會後悔捶心肝吧!

到底該不該發聲呢?自己做不到的事情,並不代表別人不能做。日本部落格一句「沒有幼稚園會亡國」,看似誇張嚴重連跳好幾級的說法,引起輿論沸騰,甚至特別立會來關注這個議題,雖然解決之道還未能看見,但至少問題讓大家注意到了是不?或者來說一下像滿月一樣,每幾天都會提起大陸人各種失禮的行為,我想就跟從前台灣人沒水準,在國外丟臉的情況一樣,被撻伐嘲笑,才知道己之不足,甚至以政府的力量,大力推行新生活運動。禮,也是練習慢慢進步而來。

這幾天劉克襄先生跟台中市政府一來一回,一提早餐文化缺乏,一畫台中美味早餐地圖反擊;再說文章被斷章取義而有所曲解,望能直接跟市長說明。無論如何,要先說我很敬佩願意把話說出來的人,但我也很想知道劉克襄先生所言:「台中早餐文化貧弱,不及南部一些濱海城市」,其背後的意義。不是什麼事情,只要談到城鄉地區,就扣個文化大帽子,不斷強調要擁有自己的獨特為佳。南部跟濱海城市因為天然氣候資源,特色自然顯見,像台北、台中這樣交流迅速的城市,其文化特色不就是什麼東西都買的到、而且迅速至極麼?或者背後已經有以觀光立國的覺悟,像太陽餅一樣,要將名字深植人心,成為名產代表。另一方面我們的台中市政府,回應只圍繞在:台中有好吃的早餐啊!真是淺薄到跟我們小老百姓如此貼近哪!

再前些日子,聞聽日本如同競賽一般,向民眾徵詢育嬰假政策,得獎的策略想法:每個小孩出生,父母都各有兩年的育嬰假,採時間累計制,使用期限在小孩十二歲之前。我覺得既扣住民眾實際需求,也符合兒童發展年齡,接著再討論政府補助、企業成本負擔,考慮單親等不同形式家庭,訂立細則,我想不是不可行。如此集智試著想出解決某個議題的方式,希望它能往更臻良善的方向前進,也期待哪天我可以在台灣的新聞上看到。許多問題的解決之道,需要專家專業的意見跟第一線經驗者的觀察體會,缺一不可。人說會吵的孩子有糖吃,那還有許多微弱無力的聲音、寂靜無聲的聲音,當政當局,會想要傾聽嗎?又聽得見嗎?

有勇氣的說話者、有胸襟的聽話者,現實冷然地回望著。

曬畫

經過別人家的小展覽,趁空檔瞄了兩眼。水溝蓋配著紅白黃的標線,名為水平線前暗藏的危險;以東坡肉致東坡;變色龍藏身在雜亂暗沉色調的環境中,有叢林、積木堆、岩縫;手機桌面圖裡的人正在滑手機;用長曝捕捉天燈光影的軌跡等。平心而論,單就畫面沒有讓我眼睛一亮的魅力,創作的思考表達也似乎是老生常談,了無新意。轉身離去前,被桌上一團黃吸引住,是這個展覽的酷卡。展覽名為「曬畫」,看見這個把畫放在輪椅上的設計,不由得笑了出來,推著「○○的畫作」出門曬曬太陽,符合水準的自謙(我大放厥詞)以及隱含的諷刺之意,為它鼓掌!


重瓣郁李

每每讀到古詩文中提到的植物,都讓我不免好奇究竟是何面貌,千古以來讓人念念不忘。也許是地球村的形成,物種的繁複,科學方法的進步,雖有出現試著考據的書籍,但多少總有不能盡信之感。
這回在外公家斜對面,看見了開落似梅的小花,走近一看,花瓣繁複為重,吸引我注意的是他在同一枝條上有著不同顏色的花蕊。兩朵花是那麼地相像,卻又那麼地不同。
搜尋了一番,得名「重瓣郁李」,薔薇科梅屬,也屬於報春之花。為其賦詩者眾,白居易、梅堯臣等名家也在其中。另我驚異的原來郁李也就是傳說中的「常棣」。常棣之華,鄂不韡韡。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。《詩經‧小雅‧常棣》郁李生兩花萼,兩兩相麗,取兄弟同生之義,為讚頌理想兄弟之情。
我想,郁李既屬薔薇,加之其花相同且相異,又如此親密無間,若我的友人決心與其同性另一半攜手之時,當以此花為賀!

●花縣逢春對曉暉,朱朱白白綴繁枝,梅先菊後何須較,好似人生各有時。<宋·趙抃>
●常棣:木名。常,棠之假借;清‧馬瑞辰云:「常棣即唐棣,亦即唐棣也。」果如櫻桃可食。華,花也。
●鄂:同「萼」,花苞也。不,同「跗」,花蒂也。韡,音偉。韡韡,光明貌。明‧徐光啟《毛詩六帖講意》:「常棣其花與他花異:一柎輙生兩萼,兩兩相麗,故稱韡韡。以為興者,亦取兄弟同生之義也。」

石文而醜

蘇東坡:「石文而醜。一醜字則石之千態萬狀。」賞石時,怪石以醜為美,醜到極致便為美的極致。皺褶紋理還可以皴用墨展現,不拘於顏色。但擺這一塊「奇石」,叫人如何專心體會石頭紋路奧妙呢,分明只能想到東坡肉啦!



香港印象

一連好幾天關在數碼港艾美酒店開會,讓我對香港的印象盡是空曠無人煙的海天一色。在短短閒逛的時間裡,對於香港的認識大概是既淺薄又偏頗的吧!他給我的感覺就像這”設計師”的作品,醜比頭跟小丸子搭配,鬼太郎跟外星人一起泡澡,說是各種文化交雜,但卻清楚可辨是來自日本、來自英國、來自美國、來自中國大陸、……,雖然欣羨其多元刺激,但我還瞧不出所謂的香港味道。


緋寒櫻宣春

緋寒櫻大聲宣告:春天來了!

雨水

早上出門前,隨口問了:「外頭現在有下雨嗎?」
老爸回道:「當然有下囉,今天節氣是雨水啊!」
一瞬間,對攤開雨衣都厭煩的心情突然就柔軟了起來,是啊,今天應該下雨呢!「雨水連綿是豐年,農夫不用力耕田。」明知道台灣的天氣已經離節氣很遠很遠,但只要給我一點點藉口,我就可以自己在夢中活得好好的。

今天的雨像是さみだれ(五月梅雨),無聲潤物,搭著因著霾而霧茫茫的天空,整天的心情都是濕漉漉、軟綿綿的,大概就跟看見淋濕小狗一樣憐愛的心情吧!
不知怎麼腦海回響著二宮和也的痕跡,不必望著堇花,只是尋找著因為雨而顯現的痕跡,就是我小小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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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宮和也-痕跡



牛蛙的故事

這是個名為牛蛙的故事。
「我剛剛聽到有個爸爸說,看星星就要像我們一樣躺在地上。就是說嘛!」
「小琉球的星空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多的星星,又亮又密集。月光河也很美。」
「我看過可比擬的只有瑞士了。」
「只輸我們上次去日本屋久島看到的銀河。」
「獵戶座的腰帶超清楚,爆亮的冬季大三角,還有剛剛偷聽導覽人員說到的雙子座,……」
「我看到兩顆流星囉!」
「什麼?我一定要看到才走。」
「別急別急,大家都會看到的。流星何其多。」
~~~~~~~~~~~~~
「欸!你們有沒有聽見牛蛙的聲音?」
「海邊哪裡有牛蛙啦!」
「牛蛙聲音很好認的。」
「抱歉!是我這個陌生人打嗝啦!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
「喂!實在對人家太失禮了!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
「我們要走囉!掰掰!」
~~~~~~~~~~~~~
「喔,有點冷了,要不要走了?」
「打一下燈,不要忘記拿東西。」
「欸?那個包包是誰的呢?」
「!有人忘記了,看看包包裡有沒有證件,不然就送派出所。」
「會不會是牛蛙的?」
「剛剛那對情侶?」
「他們還有帶個小孩。」
「有嗎?沒看到。」
「喂!是多出來的人喔!恐怖故事啊。」
「有證件跟民宿電話,快打去問問。」
「那他們來拿的話,我們也沒看到臉,又不認得怎麼辦?」
「就問剛剛的通關密語:牛蛙呀!」
「哈哈哈哈哈,好主意。」
「電話來了,電話來了。」
「……好, 陳♦♦,我們在這裡等你。」
~~~~~~~~~~~~~
「從那邊騎車過來,大概十分鐘吧!」
「喔,有單獨一台車的,不是團體喔!」
「是不是呢?是不是呢?」
「妳們好,我是陳♦♦。就是剛剛……」
「很謝謝妳們。」
「我就說他們有帶小孩呀!抱著。」
「對欸。」
「吼~~,剛剛都沒人相信我。」
「謝謝你們回來讓我們解開這個謎。」
「我沒有發現包包不見呢!謝謝妳們!」
「不會不會,新年快樂!」
「 新年快樂!幸好我打了一個嗝!!」

子午蓮

遇見了傳說中的水中仙子─子午蓮。子時花開,午時閉合,開合三回之後便凋謝,謝落時花梗下彎,整朵花漸漸落入水中,與世界道別。
比起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,我更愛他的不蔓不枝,挺直背板昂頭生活;也愛他的開合變動,展現了活力,彷彿可隨世圓融,不拘一格;最愛他謝世前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行禮,不疾不徐但堅定不移,啊!我願以優雅為諡。


丙申新年煙火

流著鼻水等待別人的燦爛,捕捉強留。多一回就開心一次!簡單無他。新年快樂!新的一年,我想送很多陽光給台灣,給我珍貴的親友,和叫明欣的那個人。未來也許不輕鬆,但要記得昂首直視前方。新年快樂!!


病苦.死苦

正在整理各校文件,接到電話:「您好,我們學校要換聯絡人,因為本來的聯絡人因病去世了,之後的會議……。」感覺自己語無倫次處理完後,回到剛剛的工作,一低頭,正巧就是那所學校的資料。我想,今年還是要趕快期盼他快快結束,來個新禧吧!


物欲

過年倒數中,一連串的年貨廣告轟炸之下,想著是不是該買個小禮物給自己呢。想了很久,卻不知道應該為了什麼而掏錢。
‧這個人平常對物質已滿足,所以沒有什麼深切的物欲。
‧這個人竟然沒有物欲,肯定是自暴自棄之流,跟死了沒什麼兩樣。
‧這個人想要的東西用錢買不到。
我是如何呢?
走在認識自己的路上依然遙遠。


感謝需傳遞

這星期在學校郵局買了120個紙箱,郵局本來就沒有像宅配一樣有送到府的服務,正望著大雨一籌莫展的時後,有位好心的先生說要幫我們送來。接完電話,雖然要自己先墊錢,但我可是開心到屁顛屁顛地跑去郵局付錢,在窗口完成交易後,被拜託:「請您幫我們到郵局首頁下方幫我們寫一些好話可以嗎?也讓那位先生的上司知道一下,方便的話可以帶到我們分局全體。」
!我的確是真心地滿懷感謝,還想著該如何感謝人家,送他剛買的巧克力好嗎之類的,但如此直率地被要求表達出來,心中有些微妙。現代人果然已不時興曖曖內含光這一套了,處處都要行銷自己!不過,仔細想想,最能幫上他忙的感謝方式,也就是讓他的上司知道他很優秀吧!會有這種違和感,就是我社會化仍不夠的證明(遠目)。
提醒一下自己感謝、稱讚跟愛都不要忘記表達出來,順便來反省一下我對工讀生們的稱讚是不是太少了呢?(來寫十遍‧當溫柔待人)

另外,人生第二次坐卡車,依然很卡,疑惑著上下車怎樣才可以流暢帥氣呢?

有系統的回信跟"人工回信"
回信  敬愛的客戶 您好:
承蒙來函讚譽本局中壢快捷股蘇先生,協助貴校載運紙箱之服務,本局至感欣慰,已轉知該股主管予以當眾表揚。台端關愛郵政,對本局員工份內工作,不吝給予讚譽,對同仁確具極大之鼓舞作用,敬致謝忱
桃園郵局  敬復



牡丹菊

走在熟悉的路上,熟悉的植株每日姿態各異,雖然視線昏暗,我還是馬上就發現了不同尋常。切花落難於被截斷的水管裡,定睛一瞧,儼然是朵牡丹菊。是誰把富貴放在路邊呢?是捨棄?是贈與?抑或隨意不神傷?冬日賞梅於此年年可聞,據說萬葉集四千五百多首裡頭,梅也有百八十,那百代草又有幾篇呢?最負盛名東籬菊,與梧桐同鎖深秋,但要真能此花開盡更無花,非當寒菊莫屬了。這誤落異地的菊,是否會跟乙未一同謝幕呢?


貧富差距

記https://www.oxfam.org/en/pressroom/pressreleases/2016-01-18/62-people-own-same-half-world-reveals-oxfam-davos-report

英國牛津饑荒救治委員會(Oxford Committee for Famine Relief)有個數據:全球與後半(50%)的人所有資產相等的人數,2010年是排名前388人,2015年則變成62人。也就是說全球最富有的62人,其財富與後半36億多人一樣多,貧富差距擴大的速度跟嚴重程度都出乎我意料之外,其中又多少人是一天吃不起三餐的貧困呢?從這個角度來看,能生在可愛的台灣還是該心存感激的。

當然大家都明白水往低處流,人往高處爬的道理,但對於所謂的財富,到底需要多少才是足夠的呢?才會有安全感,有自信可以過飽足的生活?甚至再進一步,過著想要的日子?向自然勒索,向周遭乞討,直到我死去!

聽梅喚春

服部嵐雪「梅一輪一輪ほどの暖かさ」

我們說梅傲霜雪,越冷越開花,同時她也屬於早春的季語。踩在落梅地毯上的是春天的腳步,地毯華麗又柔軟,讓我們聽不見接近的跫音,等到我們偶然回過神,才驚覺她已經翩然來到你身旁。在被氣象局恐嚇低溫濕冷的日子,我愛梅的紅艷勝過白梅清麗,因為至少我可以藉著那一抹紅,偷偷想念我暗戀的那顆太陽,暖暖我僵硬不聽使喚的手。


路口傳單

台灣有一個常見的風景。

在大型的十字路口,紅燈秒數很長的地方,總會有人趁著紅燈亮起,走入車流,賣玉蘭花、發賣房子的傳單等等。今天天空正藍,選舉正綠,出門人車都多,再加上隨意停下買午餐的車輛,更是混亂。等待紅燈時,有一輛後到機車想要鑽到前面去,我想是有擦撞到發傳單的人的手,只見傳單飄落在地上,機車騎士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,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大家。發傳單的人是個中年男子,皮膚黝黑,帶了個口罩,他馬上撿起傳單,回過頭用台語大聲罵道:「(樹)幹!你撞到我了你知不知道!」罵完環視了周圍,仍是憤憤不平地目眥盡裂。

我心想,你就站在車道上走來走去,妨礙行車的原本就是你,倒還生起氣來。心中馬上有小劇場:A喝問:「你為什麼撞我?」B無奈回答:「因為你站在馬路上,還不規則移動,閃避難度有點高呀。」

也有朋友說:「他們也不想啊!這可是辛苦錢哪!冒著生命危險哩!」好吧,我的確也不知道,如果有一天必須傷害別人才能活下去的時候,我會不會去傷害別人。但我們這可愛的台灣社會,有這麼嚴峻到要豁出性命弄個兩敗俱傷的地步才能生活了嗎?沒有人想要跟他們發生擦撞吧,或者我們應該建議考駕照的時候,多加一項閃避技術測驗?

城南宮の四季 序

「我們第一次一起出去玩是幾月幾號?」你問了我好幾遍,我總是記不得。「想想我們去了哪兒呢?」數字實在背負太多,我只得把相關記憶都綑綁在一起,把時空鎖住,貼個標籤,才不會忘記!三一九啊!台灣有319個鄉、鎮、縣轄市,還有個319槍擊案。那年是13年,那天去看了散落的梅花,取訓讀散-さん,去了城南宮,宮-きゅう。319還是城南宮祈年祭的前一天呢!好了,我現在可以發誓,我會永遠記得,就算你某天忘記我也會一個人記得。

翻譯《写真集--城南宮の四季 序 超越時空》ISBN4-88591-954-1

(祈年祭的前一天)
如同被平安遷都之際創建城南宮的神域包圍,平安時代末期,白河上皇建造了城南離宮。「源氏物語」所描寫的光源氏理想住宅「六條院」重現於世上,廣闊的池水邊,皇宮與寺院佛堂毗鄰而建,也築起了春山秋色。終年長青的松綠中,在位的榮耀長存,胸懷梅香,愛憐著映照於池水中的櫻花,清晨亦可聞杜鵑啼聲。想著神明的恩惠潤澤了鳥羽的稻田,於浮舟上眺望翳雲無月,心嚮鹿之聲(逐鹿中原),菊花萬壽,踏尋積雪。就這樣,季節更迭催化,王朝風華的文化在此地綻放光芒。

從那以來一千年,朝拜白河上皇與鳥羽上皇的城南祭神轎隊伍,或老或少,再拜稽首,承蒙神明庇蔭的巫女神樂,想起了藤原定家等善於賦詩參與歌會的曲水之宴,可顯露武者們平日鍛鍊武技的城南流鏑馬,工匠們祈求開工無事的斧始儀式。這些祭禮儀式一個個聚集起來,讓人忘卻現在,超越時空,與古人們同心共享。

然後在城南宮的神苑中遊玩,用清澈的流水洗滌心靈,剛萌芽的草木、靜靜綻放的花兒,給予了蓬勃新生之力。開花遍地光明媚,嫩葉飄香春可聞。敲打著池塘水面的雨停了,映照著黃昏美麗的夏西沉。原野風吹帶花香,片葉日漸染秋紅。白雪靜寂覆冬晨。

細數這些城南宮的儀式,並有神來一筆似的,每天變換的神苑景色,若是依著水野克比古先生所拍出極富詩意的照片,就像是在身邊看見一樣。等待時光流逝,捕捉那到來的一瞬所打磨出的感性,是水野先生凝鍊的時間與空間。

古時候的人們,自己的想法也好,季節的變換也罷,都把它化為三十一字的歌詠。而我們今天,藉著話語滿溢的照片,超越時空,與剎那的光輝相遇,聽見聲音,被味道包圍,便可與彼方之人心靈相通。翻開這本相片集的你們,希望就這樣邀請您移步至城南宮,接觸神的守護,解放您的心。

新古今和歌集編纂後八百年的七月
城南宮大神官 鳥羽重宏



紅色潑墨

舊家是公寓式的房屋,光線好的時候,從我的房間拉開窗簾透過窗戶,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對樓老公公在客廳走動的身影。不知何時,突然想起很久沒有看見老公公,依稀記得詢問了大人,但孩童的我沒有獲得答案。年紀漸長,偶然又再想起此事,一問之下才知。老公公那時得了癌症,一直很不舒服,加上沒人隨侍照顧,時光與病苦累計的某天,站在洗碗槽旁割喉自殺,現場紅色潑墨,不忍卒睹。

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愛別離苦、怨僧會苦、求不得苦、五陰熾盛苦